第三回 姬昌解围进妲己

诗曰:
 
崇君奉敕伐诸侯,智浅谋慵枉怨尤。
白昼调兵输战策,黄昏劫寨失前筹。
从来女色多亡国,自古权奸不到头。
岂是纣王求妲己,应知天意属东周。
 
话说崇侯虎父子带伤奔走一夜,不胜困乏,急收聚败残人马,十停止存一停,俱是带着重伤。侯虎一见众军,不胜伤感。黄元济转上前曰:“君侯何故感叹,胜负军家常事。昨夜偶未提防,误中奸计。君侯且将残兵暂行扎住,可发一道催军文书往西岐,催西伯速调兵马前来,以便截战,一则添兵相助,二则可复今日之恨耳。不知君侯意下如何?”侯虎闻言,沉吟曰:“姬伯按兵不举,坐观成败,我今又去催他,反便宜了他一个违避圣旨罪名。”正迟疑问,只听前边大势人马而来。崇侯虎不知何处人马,骇得魂不附体,魄绕空中。急自上马望前看时,只见两杆旗旛开处,见一将面如锅底,海下赤髯,两道白眉,眼如金镀,戴九云烈焰飞兽冠,身穿锁子连环甲,大红袍,腰系白玉带,骑火眼金睛兽,用两柄湛金斧。此人乃崇侯虎兄弟崇黑虎也,官拜曹州侯。侯虎一见是亲弟黑虎,其心方安。黑虎曰:“闻长兄兵败,特来相助,不意此处相逢,实为万幸。”崇应彪马上亦欠背称谢:“叔父,有劳远涉。”黑虎曰:“小弟此来与长兄合兵,复往冀州,弟自有处。”彼时大家合兵一处,崇黑虎只有三千飞虎兵在先,后随二万有余人马,复到冀州城下安营,曹州兵在先,呐喊叫战。
 
冀州报马飞报苏护:“今有曹州崇黑虎兵至城下,请爷军令定夺。”苏护闻报,低头默默无语,半晌言曰:“黑虎武艺精通,晓畅玄理,满城诸将,皆非对手,如之奈何?”左右诸将听护之言,不知详细。只见长子全忠上前曰:“兵来将当,水来土压。谅一崇黑虎,有何惧哉?”护曰:“汝年少,不谙事体,自负英勇,不知黑虎曾遇异人传授道术,百万军中,取上将首级如探囊中之物,不可轻觑。”全忠大叫曰:“父亲长他锐气,灭自己威风。孩儿此去,不生擒黑虎,誓不回来见父亲之面。”护曰:“汝自取败,勿生后悔。”全忠那里肯住,翻身上马,开放城门,一骑当先,厉声高叫:“探马的,与我报进中军,叫崇黑虎与我打话。”蓝旗忙报与二位主帅得知,外有苏全忠讨战。黑虎暗喜曰:“吾此来一则为长兄兵败,二则为苏护解围,以全吾友谊交情。”令左右备坐骑,即翻身来至军前,见全忠马上耀武扬威,黑虎曰:“全忠贤侄,你可回去,请你父亲出来,我自有说话。”全忠乃年幼之人,不谙事体,又听父亲说黑虎枭勇,焉肯善回,乃大言曰:“崇黑虎!我与你势成敌国,我父亲又与你论甚交情。可速倒戈退军,饶你性命。不然悔之晚矣。”黑虎大怒曰:“小畜生,焉敢无礼!”举湛金斧劈面砍来。全忠将手中戟急架相还。兽马相交,一场恶战。怎见得:
 
二将阵前寻斗赌,两下交锋谁敢阻。这个似摇头狮子下山岗,那个似摆尾狻猊寻猛虎。这一个兴心要定锦乾坤,那一个实意欲把江山补。从来恶战几千番,不似将军真英武。
 
二将大战冀州城下。苏全忠不知崇黑虎幼拜截教真人为师,秘授一个葫芦,背伏在脊背上,有无限神通。全忠只倚平生猛勇,又见黑虎用的是短斧,不把黑虎放在心上,眼底无人,自逞己能,欲要擒获黑虎,须把平日所习武艺尽行使出。戟有尖有咎,九九八十一进步,七十二开门,腾挪闪赚,迟速收放。怎见好戟:
 
能工巧匠费经营,老君炉里炼成兵。造出一根银尖戟,安邦定国正乾坤。黄旛展三军害怕,豹尾动战将心惊。冲行营犹如大蟒,踏大寨虎荡羊群。休言鬼哭与神嚎,多少儿郎轻丧命。全凭此宝安天下,画戟长旛定太平。
 
苏全忠使尽平生精力,把崇黑虎杀了一身冷汗。黑虎叹曰:“苏护有子如此,可谓佳儿,真是将门有种。”黑虎把斧一幌,拨马便走。就把苏全忠在马上笑了一个腰软骨酥:“若听俺父亲之言,竟为所误。誓拿此人,以灭吾父之口。”放马赶来,那里肯舍?紧走紧赶,慢走慢追。全忠定要成功,往前赶有多时。黑虎闻脑后金铃响处,回头见全忠赶来不舍,忙把脊梁上红葫芦顶揭去,念念有词,只见葫芦里边一道黑烟冒出,化开如网罗大小,黑烟中有噫哑之声,遮天映日。飞来乃是铁嘴神鹰,张开口劈面突来。全忠只知马上英雄,那晓的黑虎异术,急展戟护其身面,坐下马早被神鹰把眼一嘴伤了。那马跳将起来,把苏全忠跌了个金冠倒躅,铠甲离鞍,撞下马来。黑虎传令:“拿了!”众军一拥向前,把苏全忠绑缚二臂。
 
黑虎掌得胜鼓回营,辕门下马。探马报崇侯虎:“二老爷得胜,生擒反臣苏全忠,辕门听令。”侯虎传令:“请。”黑虎上帐,见侯虎口称:“长兄,小弟擒苏全忠已至辕门。”侯虎喜不自胜,传令推来。不一时,把全忠推至帐前,苏全忠立而不跪。侯虎大骂曰:“贼子今已被擒,有何理说?尚敢倔强抗礼!前夜五岗镇那样英雄,今日恶贯满盈,推出斩首示众。”全忠厉声大骂曰:“要杀就杀,何必作此威福。我苏全忠视死轻如鸿毛,只不忍你一班奸贼,妒惑圣聪,陷害万民,将成汤基业被你等断送了。但恨不能生啖你等之肉耳!”侯虎大怒,骂曰:“黄口孺子,今已被擒,尚敢簧舌。”速令:“推出斩之。”方欲行刑,转过崇黑虎,言曰:“长兄暂息雷霆,苏全忠被擒,虽则该斩,奈他父子皆系朝廷犯官,前闻旨意,拿解朝歌,以正国法。况且护有女妲己,姿貌甚美,倘天子终有怜惜之意,一朝赦其不臣之罪,那时不归罪于我等?是有功而实为无功也。且姬伯未至,我兄弟何苦任其咎?不若且将全忠囚禁后营,破了冀州,擒获满门,解入朝歌,请旨定夺,方是上策。”侯虎曰:“贤弟之言极善,只是好了这反贼耳。”传令设宴:“与你二爷爷贺功。”按下不表。
 
且言冀州探马报与苏护:“长公子出阵被擒。”护曰:“不必言矣。此子不听父言,自恃己能,今日被擒,理之当然。但吾为豪杰一场,今亲子被擒,强敌压境,冀州不久为他人所守,却为何来!只因生了妲己,昏君听信谗佞,使我满门受祸,黎庶遭殃,这都是我生此不肖之女,以遗此无穷之祸耳。倘久后此城一破,使我妻女擒往朝歌,露面抛头,尸骸残暴,惹天下诸侯笑我为无谋之辈。不若先杀其妻女,然后自刎,庶几不失丈夫之所为。”苏护带十分大恼,仗剑走进后厅,只见小姐妲己盈盈笑脸,微吐朱唇,口称:“爹爹,为何提剑进来?”苏护一见妲己,乃亲生之女,又非仇敌,此剑焉能举的起?苏护不觉含泪点头言曰:“冤家,为你,兄被他人所擒,城被他人所困,父母被他人所杀,宗庙被他人所有。生你一人,断送我苏氏一门!”正感叹间,只见左右击云板:“请老爷升殿,崇黑虎索战。”护传令:“各城门严加防守,准备攻打。”崇黑虎有异术,谁敢拒敌?急令众将上城,支起弩座,架起信炮、灰瓶、滚木之类,一应完全。黑虎在城下,暗想:“苏兄你出来,与我商议,方可退兵,为何惧哉?反不出战,这是何说?”没奈何,暂且回兵。报马报与侯虎,侯虎道:“请。”黑虎进帐,坐下就言苏护闭门不出。侯虎曰:“可架云梯攻打。”黑虎曰:“不必攻打,徒费心力。今只困其粮道,使城内百姓不能得接济,则此城不攻自破矣。长兄可以逸待劳,俟西伯侯兵来,再作区处。”按下不题。
 
且言苏护在城内,并无一筹可展,一路可投,真为束手待毙。正忧闷间,忽听来报:“启君侯,督粮官郑伦候令。”护叹曰:“此粮虽来,实为无益。”急叫:“令来。”郑伦到滴水檐前,欠背行礼毕。伦曰:“末将路闻君侯反商,崇侯奉旨征讨。因此上末将心悬两地,星夜奔回,但不知君侯胜负如何?”苏护曰:“昨因朝商,昏君听信谗言,欲纳吾女为妃,吾以正言谏诤,致触昏君,便欲问罪,不意费、尤二人,将计就计,赦吾归国,使吾自进其女。吾因一时暴躁,题诗反商。今天子命崇侯虎伐吾,连赢他二三阵,损军折将,大获全胜,不意曹州崇黑虎,将吾子全忠拿去。吾想黑虎身有异术,勇贯三军,吾非敌手,今天下诸侯八百,我苏护不知往何处投托?自思至亲不过四人,长子今已被擒,不若先杀其妻女,然后自尽,庶不使天下后世取笑。汝众将可收拾行装,投往别处,任诸公自为成立耳。”苏护言罢,不胜悲泣。郑伦听言,大叫曰:“吾侯今日是醉了?迷了?痴了?何故说出这等不堪言语。天下诸侯有名者西岐姬昌,东鲁姜桓楚,南伯鄂崇禹,总八百镇诸侯,一齐都到冀州,也不在我郑伦眼角之内,何苦自视卑弱如此?末将自幼相从君侯,荷蒙提挈,玉带垂腰,末将愿效驽骀,以尽犬马!”苏护听伦之言,对众将曰:“此人催粮,路逢邪气,口里乱谈,且不谈天下八百镇诸侯,只这崇黑虎曾拜异人,所传道术,神鬼皆惊,脑藏韬略,万人莫敌!你如何轻视此人?”
 
只见郑伦听罢,按剑大叫曰:“君侯在上,末将不生擒黑虎来见,把项上首级纳于众将之前!”言罢,不由军令,翻身出府。上了火眼金睛兽,使两柄降魔杵,放炮开城,排开三千乌鸦兵,像一块乌云卷地。及至营前,厉声高叫曰:“只教崇黑虎出来见我!”崇营探马报入中军:“启二老爷,冀州有一将,请二爷答话。”黑虎欠身:“小弟一往。”调本部三千飞虎兵,一对旗旌开处,黑虎一马当先,见冀州城下有一簇人马,按北方壬癸水,如一片乌云相似。那一员将,面如紫枣,须似金针,带九云烈焰冠,大红袍,金锁甲,玉束带,骑火眼金睛兽,两根降魔杵。郑伦见崇黑虎装束稀奇,带九云四兽冠,大红袍,琏环铠,玉束带,也是金睛兽,两柄湛金斧。黑虎认不得郑伦,黑虎曰:“冀州来将通名。”伦曰:“冀州督粮上将郑伦也。汝莫非曹州崇黑虎?擒我主将之子,自持强暴,可速献出我主将之子,下马受缚。若道半字,立为齑粉!”崇黑虎大怒,骂曰:“好匹夫!苏护违犯天条,有碎骨粉躯之祸。你皆是反贼逆党,敢如此大胆,妄出浪言!”催开坐下兽,手中斧飞来,直取郑伦。郑伦手中杵,急架相还。二兽相迎,一场大战。但见:
 
两阵咚咚发战鼓,五彩旌幢空内舞。三军呐喊助神威,惯战儿郎持弓弩。二将齐纵金睛兽,四臂齐举斧共杵。这一个怒发如雷烈焰生,那一个自小生来情性卤。这一个面如锅底赤须长,那一个脸如紫枣红霞吐。这一个蓬莱海岛斩蛟龙,那一个万刃山前诛猛虎。这一个昆仑山上拜明师,那一个八卦炉边参老祖。这一个学成武艺去整江山,那一个秘授道术把乾坤补。自来也见将军战,不似今番杵对斧。
 
二兽相交,只杀的红云惨惨,白雾霏霏。两家棋逢对手,将遇作家,来往有二十四五回合。郑伦见崇黑虎脊背上背一红葫芦,郑伦自思:“主将言此人有异人传授秘术,即此是他法术。常言道:‘打人不过先下手。’”郑伦也曾拜西昆仑度厄真人为师,真人知道郑伦“封神榜”上有名之士,特传他窍中二炁,吸人魂魄。凡与将对敌,逢之即擒。故此着他下山投冀州,挣一条玉带,享人间福禄。今日会战,郑伦把手中杵在空中一晃,后边三千乌鸦兵一声喊,行如长蛇之势,人人手拿挠勾,个个横拖铁索,飞云闪电而来。黑虎观之如擒人之状,黑虎不知其故。只见郑伦鼻窍中一声响如钟声,窍中两道白光喷将出来,吸人魂魄。崇黑虎耳听其声,不觉眼目昏花,跌了个金冠倒躅,铠甲离鞍,一对战靴空中乱舞。乌鸦兵生擒活捉,绳缚二臂。黑虎半晌方苏,急眼看时,已被绑了。黑虎怒曰:“此贼好赚眼法,如何不明不白将我擒获。”只见两边掌得胜鼓进城。诗曰:
 
海岛名师授秘奇,英雄猛烈世应稀。
神鹰十万全无用,方显男儿语不移。
 
且言苏护正在殿上,忽听得城外鼓响,叹曰:“郑伦休矣!”心甚迟疑。只见探马飞报进来:“启老爷,郑伦生擒崇黑虎,请令定夺。”苏护不知其故,心下暗想:“伦非黑虎之敌手,如何反为所擒?”急传令:“进来。”伦至殿前,将黑虎被擒诉说一遍。只见众士卒把黑虎簇拥至阶下,护急下殿,叱退左右,亲释其缚,跪下言曰:“护今得罪天下,乃无地可容之犯臣。郑伦不谙事体,触犯天威,护当死罪!”崇黑虎答曰:“仁兄与弟一拜之交,未敢忘义。今被部下所擒,愧身无地,又蒙厚礼相看,黑虎感恩非浅。”苏护尊黑虎上坐,命郑伦众将来见。黑虎曰:“郑将军道术精奇,今遇所擒,使黑虎终身悦服。”护令设宴,与黑虎二人欢饮。护把天子欲进女之事,一一对黑虎诉了一遍。黑虎曰:“小弟此来,一则为兄失利,二则为仁兄解围。不期令郎年纪小,自恃刚强,不肯进城请仁兄答话,因此被小弟擒回在后营,此小弟实为仁兄也。”苏护谢曰:“此德此情,何敢有忘。”
 
不言二侯城内饮酒,单言报马进辕门来报:“启老爷,二爷被郑伦擒去,未知凶吉,请令定夺。”侯虎自思:“吾弟自有道术,为何被擒?”其时略阵官言:“二爷与郑伦正战之间,只见郑伦把降魔杵一摆,三千乌鸦兵一齐而至,只见郑伦鼻子里二道白光出来,如钟声响亮,二爷便撞下马来,故此被擒。”侯虎听说,惊曰:“世上如何有此异术?再差探马,打听虚实。”言未毕,报西伯侯差官辕门下马。侯虎心中不悦,分付:“令来。”只见散宜生素服角带,上帐行礼毕:“卑职宜生拜见君侯。”侯虎曰:“大夫,你主公为何偷安,竟不为国,按兵不动,违避朝廷旨意?你主公甚非为人臣之礼,今大夫此来有何说话?”宜生答曰:“吾主公言:兵者,凶器也,人君不得已而用之。今因小事,劳民伤财,惊慌万户,所过州府县道,调用一应钱粮。路途跋涉,百姓有征租催税之扰,军将有披坚执锐之苦。因此吾主公先使卑职下一纸之书,以息烽烟,使苏护进女王廷,各罢兵戈,不失一殿股肱之意。如护不从,大兵一至,剿叛除奸,罪当灭族,那时苏护死而无悔。”侯虎听言,大笑曰:“姬伯自知违避朝廷之罪,特用此支吾之辞,以求自释。吾先到此,损将折兵,恶战数场,那贼焉肯见一纸之书而献女也!我且看大夫往冀州见苏护如何。如不依允,看你主公如何回旨?你且去。”
 
宜生出营上马,径到城下叫门:“城上的,报与你主公说,西伯侯差官下书。”城上士卒急报上殿:“启爷,西伯侯差官在城下,口称下书。”苏护与崇黑虎饮酒未散,护曰:“姬伯乃西岐之贤人,速令开城,请求相见。”不一时,宜生到殿前行礼毕。护曰:“大夫今到敝郡,有何见谕?”宜生曰:“卑职今奉西伯侯之命。前月君侯怒题反诗,得罪天子,当即敕命起兵问罪,吾主公素知君侯忠义,故此按兵未敢侵犯。今有书上达君侯,望君侯详察施行。”宜生锦囊取书,献与苏护。护接书开拆。书曰:
 
西伯侯姬昌百拜冀州君侯苏公麾下:昌闻:“率土之滨,莫非王臣。”今天子欲选艳妃,凡公卿土庶之家,岂得隐匿。今足下有女淑德,天子欲选入宫,自是美事。足下竟与天子相抗,是足下忤君。且题诗午门,意欲何为?足下之罪,已在不赦。足下仅知小节,为爱一女,而失君臣大义。昌素闻公忠义,不忍坐视,特进一言,可转祸为福,幸垂听焉。且足下若进女王庭,实有三利:女受宫闱之宠,父享椒房之贵,官居国戚,食禄千钟,一利也;冀州永镇,满宅无惊,二利也;百姓无涂炭之苦,三军无杀戮之惨,三利也。公若执迷,三害目下至矣:冀州失守,宗社无存,一害也;骨肉有族灭之祸,二害也;军民遭兵燹之灾,三害也。大丈夫当舍小节,而全大义,岂得效区区无知之辈,以自取灭亡哉?昌与足下同为商臣,不得不直言上渎,幸贤侯留意焉。草草奉闻,立俟裁决。谨启。
 
苏护看毕,半晌不言,只是点头。宜生见护不言,乃曰:“君侯不必犹豫,如允,以一书而罢兵戈。如不从,卑职回覆主公,再调人马。无非上从君命,中和诸侯,下免三军之劳苦,此乃主公一段好意,君侯何故缄口无语。乞速降号令,以便施行。”苏护闻言,对崇黑虎曰:“贤弟,你来看一看,姬伯之书,实是有理,果是真心为国为民,乃仁义君子也,敢不如命!”于是命酒管待散宜生于馆舍。次日修书,赠金帛,令先回西岐:“我随后收拾送女,朝商赎罪。”宜生拜辞而去。真是一封书抵十万之师。有诗为证。诗曰:
 
舌辩悬河汇百川,方知君义与臣贤。
数行书转苏侯意,何用三军枕戟眠!
 
苏护送散宜生回西岐,与崇黑虎商议:“姬伯之言甚善,可速整行装,以便朝商,毋致迟迟,又生他议。”二人欣喜。不知其女如何,且听下回分解。 
元芳,你怎么看?